- 桃花埋醉骨 -

「青眼高歌俱未老,肯向泥淖付一笑,我自乘年少。」

【古劍二】謝衣x謝偃 雙生辭 4

這一節的字數特少…


四、承

 

他在三天後回轉了商域,流月城的人已經離去,房屋內的一切並沒有被亂動,他如同往常一樣繼續住了下去,但眼底對對方的擔憂隨著時日愈來愈多。

終於,在秋去冬來,正好立冬的時候,對方回來了。

他帶著一身的傷回來,衣角處還染著洗不淨的血跡,整個人比離去時瘦了很多,手裡倒是提著一個四方盒子,不知裏面裝了什麽。

見他如此模樣,他急忙走向前想為其檢查傷勢,在離對方僅有一步之遙時卻突然止步不前,只站在原地,靜靜得望向對方。

對方見他停了下來,虛弱得一笑,抬起手裡盒子,如平常一般溫和道:“我回來了。”

短短的四個字,僅僅一步的距離,他卻在其中第一次感受到那麼深切的情感,就像流月城的酒一般濃烈醇厚,瞬間填滿了他憂慮空落的心;那久別重逢的欣喜、湧上心頭的萬千思緒,甚至叫他一時不知該如何道盡這萬般言語。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力量,他跨了一步,將對方緊緊擁抱在懷中,口中吐出的話語帶了絲顫抖。

“你沒事太好了。”

“放心,不是鬼魂,”他輕笑著拍著他的背,“不信摸摸,手還是熱的呢。”

聽對方這麼一說,他才想起他身上的血跡。一陣寒風刮過,吹散了他倆前額的劉海,他接過對方手中的盒子,拉著對方進入了暖和的室內。

 

細問之下才知道,在他被追捕之時,流月城也正好在南疆投放矩木枝,正巧被對方撞到,一番衝撞爭鬥自是難免。

對方說這些的時候很是氣憤,失血蒼白的面龐因激動帶著些薄紅,清亮剔透的眼睛裡暈上深深哀痛,看得他甚是揪心。

“我知你心痛族民,也知你心痛這無辜百姓,然而心魔入侵非你之錯,此事也並非一時便能解決,”他倒上一杯新泡的茶,白茫茫的霧氣在空中翻騰著裊裊上升,他把茶杯塞到了對方手裡,暖暖的茶杯握在手心,感覺整個身子也跟著暖和起來,“你太累了,先去休息一會吧。”

 

第二天對方醒來時才想起被他們放到一旁的盒子,取來打開時見到裏面有四條包的完好的油紙,上面分別用碳筆寫著酸甜苦辣。

他不解得看過去,只見對方拿過“甜”的那一條,小心翼翼的拆開來,只見一個個深褐色的糰子出現在眼前。

流月城人不需進食,是以他也不知那是什麽東西。

“這是姜糖,用白糖加薑末所做,”像是看出他心中的疑問,對方一邊解釋,一邊拿過一團塞到他嘴裡,“來嘗嘗,這就是甜味。”

“小時候的我最喜歡吃甜味,可惜師尊總說吃糖蛀牙,便不肯給我多吃,那時就偷拿小曦幾粒金絲蜜餞來吃,有一次被師尊看到了,還呵斥了一頓呢;不過現在倒不怎麼吃甜食了。”

原來這便是甜味,他看著對方笑得跟月牙兒一樣的眼睛,似乎吃的人是他一般。

他也跟著笑了起來:“嗯,我還記得。”

“是哦,”他撓了撓頭,有點不好意思笑道,“我都忘了。”

冬日的清晨陽光燦爛,此時周遭無風,只覺一陣暖意自兩人身上散發開來,對方不做矯飾、自然而然的言辭動作像山間的一陣清流自他心間慢慢淌過。

“那這酸、苦、辣呢?”

“這三個就算了,”對方把盒子給蓋上,正色看他,“都說酸甜苦辣各是人生百態,但我想,你既是要傳承這偃術,又代表著新的開始,因此只要記住甜味就好了,其它三味較之過於沉重,我來就好了。”

“可是我想體會你的感受,想與你一同分享這人世百態,”他伸手搭在其手背上,深深地望著他,眼底滿是他的身影,“我們一起承擔。”

 

可是,不管從開始到後來,他寧願自己身處危難之地,也不願他以身犯險。

他無聲的嘆了一口氣。

他望著前方,皓月之下,黃沙漫延直至天際,前人踏過的腳印早已被風吹散。

只是,他仿佛能感受到那人當時所念、所想,與所執。

縱如此,也不枉此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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